应对气候变化 加快低碳探索

  [中国石油报2019-07-23]
  编者按:7月11日，李克强总理主持召开国家应对气候变化及节能减排工作领导小组会议，提出积极应对气候变化，深化节能减排工作。近年来，气候变化导致全球升温显著。在中国，拉萨自1955年有气象观测记录以来首次入夏，欧洲则于今年6月迎来了自1880年以来“最热月份”，持续数周出现40摄氏度以上的高温天气……面对日益严峻的环境问题，绿色低碳发展已成为所有国家的必然选择。本期《行业聚焦》与您分享CCUS(碳捕捉和碳封存）技术的发展前景及北欧国家低碳发展的经验，为推动我国能源转型带来借鉴意义。
  CCUS何以引发多国关注？
  ——OGCI气候投资基金CEO,BP副总裁共同解读CCUS发展前景
  6月底，由全球13家油气公司组成的油气行业气候倡议组织宣布将2019年确定为CCUS（碳捕捉与碳封存）年，大力推动CCUS技术的发展应用与大规模部署。
  2018年10月8日，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委员会（IPCC）发布了《全球升温1.5℃特别报告》，该报告指出CCUS技术将是未来全球实现大规模减排的关键技术。
  近年来，我国也发布了《国家“十二五”科学和技术发展规划》《中国应对气候变化科技专项行动》和《国家应对气候变化规划》等纲领性文件，均将CCUS列为重点支持、集中攻关和示范技术。
  受到多国关注的CCUS技术似乎已经走出设想阶段，进入商业化推进的实践期。CCUS技术发展前景如何？商业化、规模化发展需要哪些助力？为此，本报记者对OGCI气候投资基金CEO Pratima Rangarajan、BP 集团副总裁Gardiner Hill进行了专访。
  如何看待CCUS技术在低碳转型中的作用？
  Pratima Rangarajan：离实现巴黎协定温控2摄氏度的目标，只有不到20年的时间了。应对减排压力，全世界都面临巨大的压力。我们坚定认为CCUS是实现这一目标的关键工具。全球每年向大气中排放350亿吨二氧化碳，这些二氧化碳在地球上形成了一个“保温毯”。现在全球每年要在已有基础上额外排放150亿吨二氧化碳，这条“保温毯”将变得越来越厚。
  CCUS是一个碳回收技术，它收集来自电厂或其他工厂的二氧化碳，再将其利用或储存起来。这就跟全球正在倡导的塑料回收一样——如果我们正确回收塑料，它就不会污染海洋。同样，如果我们正确地回收二氧化碳，就可以使它远离大气，人们不用再盖上“保温毯”。
  Gardiner Hill：BP一直认为CCUS不仅是实现巴黎协定温控目标的重要工具，更是实现低碳能源转型的重要手段。因此，BP积极地参与全球CCUS项目的发展，加入了油气行业应对气候变化组织（OGCI）。 BP集团CEO戴德立先生出任了OGCI气候投资基金主席，而我出任了OGCI执委会的委员，主要负责领导CCUS商业化项目团队。我们非常期待有相应的政策、法规来促进CCUS进一步的商业化，并借此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
  全球范围内CCUS发展较好的项目有哪些？
  Pratima Rangarajan：气候投资公司在全球范围内挑选了一些合适的CCUS项目进行投资，主要集中在能提高盈利能力的技术和项目上。
  我们投资了2家公司。其中一家公司的固态和模块化技术可以显著降低碳捕获成本，而且易于规模化。另一家公司叫Solidia，它强大的技术可以将混凝土的碳足迹降低70%，水利用率降低80%。我认为这些技术都很适合中国的超高速发展，尤其是可以应用到中国各地正在蓬勃发展的基础设施建设当中。
  针对CCUS项目，我们也已经有了几次投资——2017年在英国的项目和今年早些时候在美国的项目。
  英国的项目是将电力和工业来源二氧化碳进行储存的一个好例子。英国政府正在考虑建立混合电力、工业和储运基础设施的政策。在美国，我们最近投资了Wabash Valley Resources。这是印第安纳州的一家氨厂，计划捕获和储存二氧化碳，有效地制造“绿氨”。这个项目的实施主要得益于美国实施的45Q税收抵免政策，这在很大程度上支持了CCUS技术的发展。
  Gardiner Hill：全球现在兴起了很多CCUS项目。我可以分享几个很有借鉴意义的案例。
  第一个案例叫作Clean Gas Project（清洁气体项目），这个项目现在得到了OGCI 气候投资公司的投资。这个是由英国能源技术研究所提出的设计概念，项目位于邻近英格兰东部。这个装有CCUS装置的天然气项目，能够捕获、和封存近海天然气生产过程中排放的二氧化碳。
  这个项目很有意义。因为该项目形成了一个产业聚集中心，在该区域形成了一个脱碳产业中心（Decarbonized Hub）。在这个主要生产厂的建设中，项目添加了CCUS装置，并兴建了与之配套的碳捕集利用的基础设施。这些公共基础设施可以为当地的化工厂、制氢厂以及该地区的其他工厂共同使用，以满足邻近工厂的脱碳需求，使得共用这些脱碳设施成为可能。
  形成这样的产业中心有两大好处。其一，共用CCUS的相关基础设置，包括运输、存储装置，可以节省成本。在项目的邻近区域中，不需要每一个企业都建立自己的碳捕集利用和存储装置，只需要共享这些装置即可。
  其二，地区企业的聚集，将会形成聚集效应，吸引更多的企业前来建厂，该地区将逐步发展成为一个低成本、低碳的产业聚落。产业聚落的形成可以为该地区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为英国国内和国际市场提供在价格、品质上都更有竞争力的能源产品。
  第二个项目叫作Contract for Difference。这是针对电力企业的一个政策。一般企业在生产电能过程中，都产出二氧化碳作为附产品。这种情况下，企业的生产成本是X，但是采用脱碳生产之后，你的成本可能会增加10倍，变成10X。具体的数可能不同，但你的生产成本无疑因为需要脱碳而大幅增加。这时候由于脱碳生产而额外增加的成本就是所谓的“Difference”。这时，政府会给你一个特殊的协议，这个协议将会弥补你因为低碳生产而造成的成本增加。有了这个区别对待的协议，企业就可以进一步的投资低碳电力生产项目，而不用害怕成本投入的差异。
  油气公司发展CCUS有哪些动因？
  Gardiner Hill：不论是IPCC，IEA，或者是API的报告都指出“CCUS是实现《巴黎协定》温控目标的重要技术手段”。业内几乎所有人都公认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实现低碳转型目标的技术。这也就是为什么OGCI 的成员企业、各国政府希望联合起来，充分发挥CCUS在整个转型过程中作用。
  当然作为企业，BP 也需要对自己的投资者负责，每一项投资都期望获得收益， CCUS投资也不例外。
  但BP所期待的结果是构建一个CCUS的商业框架模式和政策制定者、政府部门和其他产业从业者共同建立一个商业框架，构建一个良好的投资环境，实现在经济上可行的低碳能源转型。
  CCUS技术带来的收益是多方面的。对社会而言，CCUS 技术能为当地就业、经济做出重大贡献。而且CCUS创造的不仅仅是经济价值，也为社会、政府创造了大量的社会价值，构建了宜居的环境，保障了国家能源安全。
  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需要澄清，现阶段，针对CCUS是一种成本投入还是一个盈利技术的争论很多。实际上，CCUS绝对是一项能够带来真正收益的投入。它带来的收益是对于整个环境、整个社会的大收益。可能我们对于这一方面的宣传还是不足的，因此我带领了团队专门为英国政府进行了“CCUS 收益测评”的研究项目。该项目就是为了帮助政府寻找可以投资的CCUS清洁能源项目。目前，我们已经和沙特阿美一起完成了海湾地区白皮书的撰写。我们还和中国石油合作，做了一些针对中国的研究。
  我认为，在了解了CCUS能带来的多重价值以后，将会有更多的人致力于投入这样关键的技术。
  如何看待中国在CCUS 领域的发展定位？
  Pratima Rangarajan：中国是很大的市场，气候投资基金和中石油于2018年9月宣布成立“中国气候投资基金”。该基金将支持具有实质性减少中国温室气体排放潜力的技术和相应业务解决方案的开发、示范和推广。气候投资基金期待与中国石油共同努力，在中国实施低碳解决方案及部署CCUS。这次6月在杭州举行的OGCI会议就是希望搭建技术方、资方、项目方的交流平台，以期在中国开展更大规模的行动。
  Gardiner Hill：首先，中国石油在油气领域很好地链接了世界与中国。大家有很多经验、做法可以彼此学习、借鉴、互助。尤其是在OGCI框架下，有的成员公司在CCUS领域已经很有经验，有很好的经验都可以用在中国CCUS 的发展上。各方协作，经验共享，将会产出双赢的收获。同时，合作的另一大好处就是能够节省大量的成本，是共享经验教训的方式之一。经验能够帮助企业识别判定CCUS项目的价值所在。
  另外，BP也希望中国企业能够积极参与各种项目。在参与项目的过程中，参与方将会学到更多的知识，积累更多的经验，从实践中得到学习（Learning by Doing）。
  CCUS技术的应用不是一个一招打天下的技术，根据不同的地区特征，这个技术的应用也需要具体调整。整个技术在实施过程中需要大量的经验做支撑，才能完成一个特定项目的设计、施工、完工。因此，经验越多、方法越多、技术越多，项目成功的概率就将大幅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