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气并购潮能否延续

  [中国石油新闻中心2024-07-24]
  今年以来，国际油气并购市场延续了2023年第四季度以来的高潮，大中型油气并购此起彼伏，呈现出以上游业务为主，向中游、下游业务领域持续演进的态势。其中，国际油气并购主要集中于美国的页岩油气盆地，形成了更少市场主体、油气资源更加集中的美国页岩油气盆地的新市场发展格局。油气并购的外溢效应已经在油气中游储运业务和油田技术服务业务领域显现。预计美国油气上游业务并购会带动和引发北美及全球更多区域、更多业务领域、更多油气企业的并购。
  资产并购和业务重组将成为油气行业发展转型新常态
  徐东?中国石油规划总院
  当前国际油气并购市场呈现4个典型特征
  特征一：交易热点和重点集中在美国页岩油气领域。
  近两年，北美地区的油气业务发展环境相对安全，油气产品所供应的当地市场和欧洲市场的利润空间相对较大，区域油气资源一时引发国际石油公司和本地独立石油公司的“哄抢”。
  2023年第四季度，埃克森美孚公司并购先锋自然资源公司、雪佛龙公司并购赫斯公司以及西方石油公司并购CrownRock等交易掀起了此轮并购序幕并迅速达到高潮，目前这轮并购还在持续。
  今年年初以来，涉及知名石油公司的典型油气并购包括切萨皮克并购西南能源、阿帕奇石油并购卡隆石油、响尾蛇能源并购Endeavor?Energy?Resources、康菲石油并购马拉松石油等。这些并购交易数额大，单笔交易金额都在几十亿美元以上，部分交易甚至超过百亿美元。
  此轮国际油气并购主要集中于美国的页岩油气盆地，这都加快形成了更少市场主体、油气资源更加集中的美国页岩油气盆地的新市场发展格局。
  目前，页岩油气产量占美国油气产量超过65%，持续发生的油气并购活动无疑会对美国油气行业发展特征重塑以及全球油气供应格局产生重要影响。短期内集中发生多起大中型油气上游业务并购，也表明美国油气行业的地质逻辑、产量增长逻辑、石油公司的经营逻辑、现金运营与管理逻辑及能源转型逻辑正在发生变化，这些变化会影响美国油气行业的发展格局和转型节奏，也一定会外溢到区域及全球油气行业，影响世界油气工业及能源行业的发展和转型。
  特征二：油气并购的外溢效应已经在油气中游储运业务和油田技术服务领域显现。
  本轮国际油气并购潮的延续和超级油气并购频现会使美国及全球油气行业进入到一个“客户更少，定价权更大、更集中”的新变革时代。全球油气储量、产量和市场定价权可能会更加集中到为数不多的大型国际石油公司手中。在这种情景下，油气上游业务的产出、投资及运营模式都会发生变化，油气产业链上所有的原有服务合作模式和合同内容都可能被复议或重新谈判，势必挤压包括油田服务商和油气管道运营商在内的产业链的各细分行业、各业务环节利益相关者的既有利润空间。相应行业和业务都需要通过包括资产并购、剥离等方式进一步优化完善资产组合。
  上半年，在油气储运中游业务方面，陆续出现了殷拓集团（EQT）并购Equitrans?Midstream拟创建市值超过350亿美元的垂直综合天然气公司、加拿大管道企业Enbridge斥资140亿美元收购美国Dominion?Energy旗下3家天然气公用事业公司、天然气公司ONEOK出资188亿美元并购管道公司Magellan?Midstream?Partners等交易。在油田技术服务业务方面，出现了斯伦贝谢出资近80亿美元并购ChampionX和海上钻井承包商Noble出资16亿美元并购竞争对手Diamond?Offshore?Drilling这2起较为典型的中型油服企业并购。未来油气上游业务并购外溢效应将会导致下游业务以及油气工程、油气装备等领域出现更多的并购重组。
  特征三：基于并购补强产业链和实现业务归核化的意图比较明显。
  如果说前几年国际油气并购更多的是基于扩大业务、拓宽市场和增加产出，实现更大规模经济效应的话，那么近期发生的油气并购除了上述动因外，还出现了补强产业链和促进油气业务归核化等动机。近两年出现的全球并购活动不仅可以帮助国际石油公司在世界能源格局深度调整和油气业务转型发展的特殊敏感时期补齐、补强油气产业链，增强供应韧性，还将对石油公司油气业务归核化发挥重要作用，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解释在以扩大产量规模、实现成本协同的横向并购外，近期也陆续出现了以形成上中下游业务一体化、降低中间成本的纵向一体化垂直并购的现象。
  特征四：中东地区的国家石油公司开始利用并购手段拓展下游业务领域和范围。
  基于自身油气资源禀赋和国家财富管理的需求，中东地区的国家石油公司较少主动使用并购手段实施油气业务扩张、市场拓展和规模发展。但是2023年以来，沙特阿美和ADNOC利用并购方式积极进军油气下游和油气化工业务领域。
  沙特阿美方面，2023年7月出资246亿元收购中国荣盛石化10%的股权。今年3月，宣布收购智利下游燃料和润滑油零售商Esmax?Distribución?SpA公司100%的股权；4月，计划出资110亿元收购恒力石化股权；5月，出资10亿美元收购壳牌公司在马来西亚加油站业务；完成对巴基斯坦天然气和石油有限公司40%股权的收购，以拓展其在巴基斯坦的下游零售业务。
  ADNOC方面，2023年底以36.2亿美元收购欧洲化学品生产商OCI持有的氨和尿素生产商Fertiglobe的股份。今年3月，与奥地利国家石油天然气集团（OMV）进行洽谈,拟通过股权收购的方式打造一家年销售额合计超过200亿美元的化工企业；5月，收购Galp公司在莫桑比克鲁伍马盆地的天然气项目4区特许权10%的股份；6月，提出以125亿美元的价格收购德国科思创公司并接近达成协议。
  具有雄厚资金实力的中东国家石油公司进场，无疑将会助力全球油气并购市场持续繁荣。
  预计全球更多区域和业务领域或将发生并购
  在全球能源转型和世界各国积极应对气候变化的大势下，美国石油公司、欧洲石油公司及中东地区的国家石油公司依然坚持化石燃料会成为未来几十年全球主体能源的判断，继续坚守“大油气”战略，持续发挥自身技术实力、成本实力在油气达峰情景下的竞争优势，积极获取油气业务带来的短期盈利和即期现金流。
  今年下半年，如果国际油气市场景气周期持续、国际油气价格继续中高位盘整，预计国际油气并购交易会保持2023年第四季度以来的惯性，出现以下趋势。
  一是美国页岩油气盆地的油气并购会持续。在能源格局深度调整过程中，拥有更多的油气储量和产量基础、更强的核心竞争力、更大的规模经济和成本协同优势是美国石油公司的追求目标。美国的大型石油公司追求通过并购带来的规模经济和协同效应，而中型石油公司在此挤压下被迫采取并购扩大规模和实力予以有效“防守”。同时，小型石油公司囿于钻井地点局限和资金压力可能会急于出清，各类石油公司的需求均集中指向并购。
  二是美国油气上游业务并购会带动和引发北美及全球更多区域、更多业务领域、更多油气企业的并购，资产并购和业务重组将会成为油气行业发展转型的新常态。
  三是受逆全球化潮流和区域保护主义等制约，地质协同、地理接近、区域相邻等因素会成为油气并购决策的优先考量。
  近期油气并购事件速览
  2023年
  10月
  埃克森美孚公司宣布以价值595亿美元收购美国先锋自然资源公司。
  10月
  雪佛龙公司宣布计划以530亿美元收购赫斯公司。
  12月
  西方石油公司宣布已达成收购协议，以现金和股票收购页岩油生产商CrownRock，交易价值约为120亿美元。
  12月
  ADNOC与OCI?Global公司签署协议，收购OCI?Global持有的Fertiglobe公司全部多数股权,总收购价为132.8亿迪拉姆（约36.2亿美元）。
  2024年
  1月
  切萨皮克能源公司和西南能源公司将以74亿美元的全股票交易进行合并。
  2月
  响尾蛇能源宣布以约260亿美元的交易价值（包括债务）收购Endeavor?Energy?Partners。
  3月
  美国最大的天然气生产商殷拓集团（EQT）宣布以全股票交易的方式回购其前子公司?Equitrans?Midstream。
  3月
  斯伦贝谢支付41.2亿挪威克朗（约3.815亿美元），将其碳捕集业务与挪威碳捕集公司Aker?Carbon?Capture合并。
  4月
  美国阿帕奇石油完成与卡隆石油的合并。
  4月
  斯伦贝谢宣布以全股票交易方式收购ChampionX。
  5月
  康菲石油宣布通过全股票交易形式收购马拉松石油，总价值高达225亿美元。
  5月
  沙特阿美完成对巴基斯坦天然气和石油有限公司40%股权的收购。
  6月
  美国Noble公司同意以16亿美元收购Diamond?offshore?Drilling公司。
  7月
  德文能源以50亿美元对Grayson?Mill?Energy的威利斯顿盆地业务进行并购。
  多宗大规模并购频现
  大型公司将主导美国油气市场
  于柏慧标普全球大宗商品上游首席分析师
  Andrew?Harwood?伍德麦肯兹上游、碳管理和企业研究副总裁
  5月29日，美国康菲石油宣布，将通过全股票交易形式收购马拉松石油，总价值高达225亿美元。这是继2023年第四季度埃克森美孚公司收购先锋自然资源公司以及雪佛龙公司收购赫斯公司以后，美国能源企业的又一次重大并购。就这一问题记者邀请标普全球大宗商品上游首席分析师于柏慧和伍德麦肯兹上游、碳管理和企业研究副总裁Andrew?Harwood，请他们对近来发生在油气行业并购行为的深层逻辑进行解析。
  Q?从2023年10月开始，美国油气行业突然进入并购交易的繁忙期。您认为美国大石油公司为什么相继选择在去年底和今年出手？
  于柏慧：近年来，北美油气市场，尤其是以二叠纪盆地为核心的非常规油气市场，一直处于整合阶段，并购交易活跃。此轮发生在美国的“超级并购”热潮依旧是聚焦本土陆上非常规油气田的大型公司并购。驱动此轮“超级并购”的因素主要为以下几方面。
  一是国际石油公司过去3年积累了充沛的自由现金流，为业务扩张提供了很大的灵活度。2021年下半年以及2022年，受益于国际油价的持续高位运行，各大国际石油公司均取得了良好的经营业绩，经营性现金流显著增加。虽然2023年随着油价的回调，经营业绩有所下降，但各公司的财务表现仍旧强劲。
  二是当下选择并购扩张业务的“性价比”更高。当前，国际石油公司倾向于以并购的方式实现增长目标。这样可以快速增加买方的产量和自由现金流，但不会增加美国的整体供应，从而可能导致大宗商品价格下跌。更重要的一点，对于国际石油公司而言，相比勘探开发带来的储量替代成本，通过并购获得的储量增加更具成本优势。此外，全股票交易的模式使得并购的成本进一步降低。与资本密集型、风险高且周期较长的勘探相比，并购活动可以更迅速地替换或夯实各公司的资源基础。
  三是存在估值套利机会。资本市场上股票估值高的公司会有很强的动机进行交易。从近年来的相对股票表现看，美国大石油公司的股票交易价格要高于中小型独立石油公司。这种估值套利很大程度上助推了本轮交易的达成。我们认为，只要套利的机会存在，美国企业的并购活动就会保持强劲。
  四是买家众多，但优质标的稀缺。低油价迫使美国油气企业聚焦3个石油资源区（巴肯、鹰滩和二叠纪）和2个天然气资源区（马塞勒斯、海恩斯维尔/博西尔）。随着这5个核心油气资源区日趋成熟，市场上具有成本效益的优质资源正在缩减。此外，近年来，北美投资者高度注重资本效率和自由现金流，导致美国陆上勘探活动缩减，新发现的非常规有利区带非常少，前期开发的非常规区带也很少得到恢复，而市场上并不缺乏现金充沛的买家群体，对日益稀缺的标的的争夺日益加剧。
  Andrew?Harwood:?随着2023年国际石油公司重返上游并购，规模、多元化和可持续性成为新一波并购浪潮的关键驱动因素。康菲石油收购马拉松石油进一步说明了运营商通过扩大规模来建立更强的长期韧性。考虑到能源安全的重要性以及向低碳能源转型的挑战，全球依然需要油气资源，这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上游并购的回归。
  Q?这些并购，对美国油气市场会产生哪些影响？大石油公司和中小企业又会呈现怎样的发展趋势？
  于柏慧：随着各公司竞相争夺少数剩余的优质资产和可供收购的标的，美国油气并购市场仍将继续保持活跃，但交易价格会进一步上涨。拥有股票定价权的大型企业将会是主要买家。
  此轮并购潮进一步彰显了美国非常规油气行业增长方式的转变，由过去中小型独立公司分散独立运营转变为由大型油气公司主导。在更加强调自由现金流和资本回报的新商业模式下，大型公司将主导美国油气市场。
  高质量的资产项目更容易在市场上找到买家。作为美国最优质的页岩油区带，二叠纪盆地仍将是美国交易的热点地区。各大公司希望通过并购和整合，继续扩大规模效应和提高效率。美国大石油公司将会寻求在本土其他页岩产区的扩张和整合，也可能会着眼于在其他北美地区进行跨境收购，如加拿大Montney页岩气田等。我们预计，埃克森美孚和雪佛龙将暂停进一步的并购活动，从而消化最近的并购。在完成近期的并购后，它们或将进一步进行整合，出售其非核心资产，提升规模效应。
  此外，预计美国对油气公司合并的监管审查将会加强。此外，监管机构可能会要求强制资产剥离以批准交易，这可能为潜在买家提供并购大量精选资产的机会。
  Andrew?Harwood:?北美最新一轮的并购总金额再创新高，但并购的估值则更为严谨，即并购考虑的重点是对现有资产组合的补充和增值。尤其在美国的非常规领域，整合对于提高效率、改善产能和保持股东回报至关重要。在其他地方，并购聚焦优势资源类型（即可持续性、利润率高和低排放的资产），正成为通过优化资产组合来实现能源转型的手段。
  Q?4月，斯伦贝谢以全股票交易方式收购ChampionX；3月，宣布将其碳捕集业务与挪威碳捕集公司Aker?Carbon?Capture合并，成立一家以碳捕集业务为重点的新公司。您认为斯伦贝谢这两次并购的动机是什么呢？
  于柏慧：斯伦贝谢近期的两笔并购均聚焦于其客户当下的优先事项，是顺应行业及市场发展趋势的必然举措。油服公司也希望通过并购快速拓展相关业务和进行技术协同，扩大市场占有率，为客户创造额外的价值。一方面，随着国际石油公司削减勘探开发支出，希望通过提升采收率维持产量，延长单井的生命周期，追求现有资产利用的最大化。收购ChampionX可快速提升斯伦贝谢在油田化学品生产和人工举升领域的市场占有率，相比钻井业务，该领域的周期性相对较弱，且具有轻资产的优势，符合斯伦贝谢的战略。该交易还将拓展其在国际市场的业务，弥补北美业务增长放缓的不足。
  斯伦贝谢希望发挥自身优势，在CCUS等领域打造新的业务增长点。通过收购Aker?Carbon?Capture，助力斯伦贝谢建立多元化的全球CCUS技术平台，加速推进该公司排放管理的早期技术的发展。斯伦贝谢希望通过其数字化的优势，与技术合作伙伴合作并部署新技术解决方案。
  Andrew?Harwood:?斯伦贝谢收购ChampionX是公司“轻资产战略”的延续，并专注于化工和新能源等增长领域。随着企业日益关注提高采收率和降低生产成本，这笔交易因ChampionX在北美的化学品和人工举升业务，还将提升斯伦贝谢在运营支出价值链中的地位。
  Q?有分析认为，这是国际油服公司对前期实施的能源转型战略的一种主动调整、积极校正和进一步优化，您对这个问题怎么看？您认为油服公司的未来并购会侧重在哪些领域？
  于柏慧：的确，最近北美油服行业的并购是各公司主动适应行业及市场变化的结果，但更多的是基于公司整体资产组合优化方面的考虑，对能源转型的态度未发生根本性的转变。事实上，过去几年，北美三大油服公司对石油和天然气在世界能源结构中的地位和前景依旧看好，因此依旧深耕于传统业务；但凭借其敏锐的市场嗅觉，各大油服公司也在积极适应能源转型的新形势；北美的油服公司在能源转型领域布局更多的是依靠自身现有的技术优势，推广与传统业务协同的清洁低碳业务，力求在满足能源需求和减少温室气体排放之间寻求平衡，最大化公司和股东利益。此番并购是在经营状况改善的背景下，行业领先的油服公司意图利用手中充裕的现金，抓住时机，通过并购整合等方式持续优化资产组合，提升核心竞争力。
  北美三大油服公司未来的并购预计将更多侧重于以下2个领域。一是勘探开发效能提升、智能化和数字化等领域，深耕油气主业，通过并购来巩固扩大传统优势领域，并利用数字化技术对传统石油行业进行升级改造，构建油服数字化生态。二是将围绕CCUS、地热、氢能等战略性新兴产业，打造新的业务增长点，开拓新市场。
  Andrew?Harwood:?油服领域的整合预计将与上游领域的并购特点一致，即通过整合扩大规模，但也要多元化，涉足有可能在能源转型中保持韧性的领域，即新能源、低排放解决方案或转向后期油田服务等。然而，油服行业大规模合并可能会面临监管的挑战，促使公司寻求垂直整合或全球多元化，从而实现进一步增长。
  Q?北美是全球油气并购的热点地区，您认为这些发生在美国的并购会对国际油气并购市场产生怎样的影响？
  于柏慧：近期北美出现了多宗大规模并购，但考虑到众多外部因素叠加，将继续抑制全球上游行业的交易量。北美将依旧占据全球并购市场的主体地位。预计美国上游行业的并购浪潮将席卷加拿大。北美的并购浪潮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助推欧洲石油公司的并购。2024年，预计欧洲石油公司将专注于规模相对较小的并购，以减少对公司扩张上游业务的反对声音。欧洲石油公司将更有选择性地在其现有主要的盆地和地区进行并购，它们可能会专注于东地中海、巴西、挪威、东南亚以及澳大利亚等地区。此外，随着未来国际石油公司并购后进一步优化其资产组合，一些国家石油公司或将加大其在国际市场上的油气资产购买力度。
  Andrew?Harwood:?随着美国的油气公司寻求进一步优化投资组合，剥离非核心资产，美国的并购活动将加速全球的并购活动，这将为仍在寻找增长机会的国际勘探生产公司、区域独立石油公司和国家石油公司创造新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