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特阿美第二次发行股票意在提升国际资本吸引力

  [中国石油新闻中心 2024-07-02]
  冯保国 能源战略学者
  6月2日，沙特阿美启动了第二次股票发行，共计出售15.45亿股公司股票，约占其已发行股份的0.64%。在全球能源转型进程持续推进的大背景下，此举对坚定石油发展战略的沙特阿美和致力于推进经济多元化发展、实现“2030愿景”的沙特阿拉伯来说意味着什么，以及将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值得关注。
  沙特具有提升国际资本吸引力的客观需求
  2015年，在沙特王储穆罕默德·本·萨勒曼提出的“2030愿景”中，将出售沙特阿美5%的股份以及创立2万亿美元的主权财富基金作为重要举措，以筹集实现“2030愿景”所需的资金。为此，沙特阿美曾面向国际资本市场启动首次公开募股（IPO），募集资金294亿美元，成为全球有史以来最大的IPO。
  随着“2030愿景”的实施，以及新冠疫情在全球蔓延所导致的国际油价剧烈下跌，沙特的财政赤字增加，推进实现“2030愿景”所需资金缺口增大。为此，萨勒曼在2021年表示，沙特将寻求未来出售更多沙特阿美的股份。随后，沙特开始深入研究再度发行股票的可行性。但随着地缘政治冲突持续，同时，美联储持续加息，并带动西方主要经济体货币政策同步紧缩，全球经济增长放缓备受关注，国际油价下行风险加大。这增加了选择股票发行合适时机的难度，导致沙特至少2次推迟了发行时间。
  2024年以来，国际知名机构和投资银行普遍预计，国际石油市场将保持供大于求的基本格局，国际能源署预计2030年石油需求将达到峰值，这增加了石油行业未来发展的不确定性。同时，沙特公共开支面临不断增长的压力，预计2024—2026年的年度财政赤字将分别为210亿美元、190亿美元和290亿美元。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将2024年沙特维持财政平衡的油价从年初的80美元/桶上调到了96.2美元/桶。预测显示，沙特的国家债务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将从2014年的1.6%上升到今年的25.9%。沙特阿美第二次发行股票意在增强国际资本的吸引力，为未来进一步通过国有资产私有化筹集实施“2030愿景”所需的资金。
  当前进行第二次股票发行不失为较好时机
  为确保第二次股票发行成功，沙特阿美组建了由具有国际影响力的机构组成的国际化发行团队，彰显了沙特致力于吸引国际投资的决心。总体上看，此次发行也恰逢其时，主要体现在以下4个方面。
  首先，国际油价较为合适。截至5月末，布伦特原油期货平均价格为83.3美元/桶，高于2023年同期的80.92美元/桶；WTI原油期货平均价格为78.7美元/桶，同样高于去年同期的75.76美元/桶。此外，随着地缘政治冲突的持续演变和美联储降息预期的增强，不排除国际油价在年内走高的可能。
  其次，股票估值较为合适。本次股票发行定价相较于2019年的发行定价（32沙特里亚尔）有较大幅度的下降，获得了600亿美元的认购订单。最后发行价为27.25沙特里亚尔，募集资金112亿美元。截至6月3日，沙特阿美股票收盘价为28.9沙特里亚尔，较年初下降14%，而国际石油公司的股票表现出不同程度的上涨。其中，埃克森美孚上涨16.48%，壳牌上涨9.82%，雪佛龙上涨7.79%，bp上涨5.31%。沙特阿美加大了向投资者分红的力度，预计2024年将支付股息1243亿美元，较2023年支付股息（980亿美元）增加26.84%，这将使其股息率达到6.6%，明显高于bp的4.7%、道达尔能源的4.6%、雪佛龙的4.2%、壳牌的3.9%，以及埃克森美孚的3.3%，使得沙特阿美股票估值更趋合理，并为投资者预留了更多的收益增长空间，增强了国际投资者的吸引力。
  再次，发展环境较为合适。在经历了国际投资者远离石油天然气等化石能源行业之后，随着油气价格上涨带动油气行业盈利大幅提升，以及国际石油公司普遍采取股票回购和提高股息等措施加大股东回报力度，2021—2023年，埃克森美孚股票年化收益率为40.41%，雪佛龙、bp、道达尔能源、壳牌的股票年化收益率分别为26.02%、25.53%、23.23%和18.42%，促使国际投资者回归油气行业。与此同时，致力于加快能源转型的bp和壳牌相继调整公司发展战略和转型步伐，在一定程度上回归油气业务，将保持和提升油气产量作为当前重要的发展目标。
  最后，石油供需关系有望改善。尽管各机构对今明两年石油需求预期的具体增长量存在较大差异，但预期需求增长是普遍共识。其中，OPEC最为乐观，预计分别增长224.7万桶/日和184.7万桶/日；渣打银行预计分别增长171.9万桶/日、142.4万桶/日；美国能源信息署（EIA）预测为143万桶/日、137.9万桶/日；国际能源署（IEA）则延续了其悲观的基调，按其6月发布的石油市场报告，预计增长为96万桶/日和100万桶/日。在供应端，OPEC预计，2024年和2025年非OPEC+国家的产量分别增长140万桶/日、110万桶/日；IEA6月发布的报告预计为增长140万桶/日和150万桶/日。同时，EIA最新月报预计，今明两年美国石油产量为1320万桶/日和1370万桶/日。国际石油市场供需关系有望由宽松向平衡乃至偏紧转换，这将对沙特阿美带来利好。如果沙特阿美产能得到进一步释放，其盈利空间有望扩大，有利于提升公司价值。
  在此次发行股票之前，外国投资者持有沙特阿美总股份的比例为0.4%，显著低于沙特股票市场11.6%的外资持有者比例，与沙特阿美在沙特国内和国际石油行业的地位、影响力明显不匹配。完成发行后，沙特政府持股比例将由82.44%下降到81.8%，沙特主权财富基金——公共投资基金（PIF）保持16%的持股比例不变，市场投资者持股比例相应由1.56%增加到2.2%。根据此次发行预期，有望提高外资持股比例，但具体提高到多少，有待沙特阿美进一步的信息披露。
  随着外国投资者持股比例的上升，以及国际投资者所具有的在全球范围内按投资回报率变化动态配置资本的客观需求和能力，沙特阿美也将面临回报股东的更大压力。未来，为筹集充足资金推进“2030愿景”进程，沙特政府具有较为强烈的意愿面向国际投资者进一步出售所持有的诸如沙特阿美这样的公司的股权。为此，沙特阿美需要更加关注和满足国际投资者的需求，提升盈利能力和回报股东能力将变得极其重要。相对而言，将实现的利润和现金流用于发放红利的比例越高，意味着用于生产经营的投资将相应减少。沙特阿美需要扩大融资规模以满足公司发展的投资需求，但这将导致利息支出增加，很可能对未来的盈利能力产生侵蚀作用。
  如何平衡好公司长期可持续发展和满足投资者回报之间的关系，持续保持对国际投资者吸引力，夯实未来股权出售变现的根基，将是沙特政府和沙特阿美面临的突出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