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气市场在复杂博弈中保持稳定(图)

  [中国石油报2024-05-19]
  济民能源战略学者
  一场持久的俄乌冲突正在深刻地改变世界能源供需格局，其中天然气市场的表现尤其引人关注。以往，只要发生了重大地缘政治事件，特别是事件发生在油气资源富集区如中东，油气价格会立即上涨。但近些年情况有所不同了，全球油气市场对地缘政治事件的反应主要集中在资源流向和区域配置的重新优化上。作为最重要的市场信号，油气价格对地缘政治冲突的免疫力增强。当前，俄乌冲突对天然气市场的影响已经平稳，而巴以冲突、红海危机的影响有限，天然气市场波动较小。
  世界经济恢复艰难全球天然气需求难以大幅增长
  世界经济的确是在恢复，但是恢复得很艰难，影响全球经济增长的负面因素还普遍存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等对今年下半年及全年的经济增长预测保持谨慎的乐观态度。新冠疫情发生以来，世界经济的开放程度有所下降，一些国家在不同程度地实施贸易保护主义政策，通过加征关税、发动贸易战等形式对合作伙伴进行打压，目的在于进行自我保护，这在客观上抑制了世界经济的发展动能。中国拥有很全的工业产业门类，可发挥低成本优势，通过与世界各国开展互惠互利的国际贸易，以低成本生产要素供应，助力全球经济复苏。
  经济增长情况是最能影响能源需求基本面的因素。经济增长动能不足，能源的需求自然也难以大幅增长，天然气需求在此形势下没有大的波动也在情理之中。这是我们理解天然气市场变化的基本出发点。退一步讲，即使全球天然气需求有较高增长，现有的天然气产能估计也可有效应对，而不至于让各国“手忙脚乱”。
  欧洲天然气市场实现再平衡美国LNG成为重要支撑
  过去一年，欧洲天然气市场最大的变化是通过自我努力与外部协助实现了天然气供需的再平衡。正如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所说，欧洲通过发挥单一的市场机制优势、大力发展可再生能源、多渠道寻求替代天然气等途径，有效建立了旨在摆脱对俄罗斯过度依赖的天然气供应体系。具体途径包括从欧洲挪威获得新的气源、持续扩大从美国和卡塔尔等资源富集区的LNG进口，以及继续推进可再生能源发电等。一旦这个新的均衡体系建立起来，就不会轻易改变。据此判断，今年下半年，目前的欧洲天然气供应格局会继续维持。欧洲自产气产量增长，来自美国和亚洲的天然气供应量增长，以及部分俄罗斯天然气共同满足今年下半年欧洲的天然气需求。欧洲在过去几年倾心打造的储气系统的运行效率将在俄乌冲突期间进一步提升。
  欧洲对俄罗斯天然气的依赖度下降，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欧洲自美国进口气的增加。2023年，美国新增的天然气出口大部分流向欧洲，2024年将延续此格局。2024年需求旺季来临之后，美国“保供”欧洲的压力依然不会小。美国国内天然气市场机制灵活，在市场主体多元、创新能力强以及金融市场发达等因素的共同推动下，以页岩气为主的天然气产量会继续保持增长，以满足国内外需求。
  今年年初，美国总统拜登发表声明称，将暂停审批新建LNG出口项目。当时一些分析人士认为，美国暂停审批新建LNG项目主要是出于美国国内环境保护的考虑。实际上，最主要的原因应该是，虽然欧洲经过自身努力实现了天然气供应的再平衡，但是这个“再平衡”是新的平衡，尚未经过反复的市场波动的冲击与检验，仍然需要美国的大力支持。作为欧盟的盟友，美国在对欧洲供应天然气方面尚不能掉以轻心，必要的时候还将开足马力生产，以确保出口欧洲的气源稳定。
  助力构建新型电力系统亚洲天然气需求增长潜力大
  亚洲是世界天然气市场中的重要一极，未来需求会进一步增长，今年下半年或将有良好表现。亚洲人口大国较多，疫情之后经济恢复态势较好。俄乌冲突之后，欧洲制裁和抵制俄罗斯天然气，俄罗斯转而在亚洲寻求市场。中国、印度等是全球经济大国和能源需求大国，天然气需求处于稳定增长期。同时，中国、印度与俄罗斯地理位置接近，是俄罗斯天然气东移的重要市场，具有地理优势。
  我国目前用气人口4亿—5亿。若考虑今后城市化水平持续提升因素，城镇建筑面积增长将有效拉动生活用气和建筑供暖用气需求。考虑到提升制造业质量的目标，工业用气将成为支撑天然气需求的主力。
  近年，受油气价差变动因素影响，天然气在交通领域应用的性价比逐渐突出。过去一年，国内交通用气大幅增长，重卡销量大增，未来交通领域的天然气需求也不可忽视。在新型电力系统构建中，作为具有排放低及供应稳定等优势的化石能源电力，天然气发电将更多地以清洁、稳定调峰电源的身份出现在电力系统中。
  未来，我国要实现碳中和目标，现有的可再生能源装机容量依然远远不够，还需要继续大幅增长。国家能源局指出，以风电、光伏为主的新能源装机容量在2060年前至少要达到50亿千瓦，是当前装机容量的5倍。新能源装机容量大幅增长对调峰、储能等产业必将提出新的要求，天然气在电力领域的应用将显著增长。这方面美国的加州是很好的案例。加州新能源装机容量大，在近年极端天气等因素冲击下，天然气发电维持电力系统稳定的功能显著发挥，特别是在用电高峰时段，天然气发电量飙升。
  对全球天然气市场年度形势的判断要与整个能源发展大背景结合起来。尽管各国面对低迷的宏观环境使出浑身解数，但不同程度“回归”化石能源是普遍选择。同时，各国在新能源发展方面并未停止脚步，只不过是在发展策略上做了调整。这也可以理解为，当下的新能源发展节奏暂缓是为了今后更好地发展。
  以欧美国家及我国等为代表的大国发展新能源的意志坚定不移，未来化石能源消费空间的压缩应该说具有必然性。考虑到各国国情不同，局部市场的表现可能差异较大，特别是少数地区可能依然会面临能源短缺的问题，但整体来看，市场供需是匹配的。2024年，预计全球天然气市场很难看到需求爆发式增长的现象。上半年，需求表现不温不火；下半年，供应预计依旧会比较充分，市场整体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