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化行业：在能源转型中寻找新增长点

  [中国石油新闻中心2024-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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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前，我国炼化行业多元化市场竞争格局已经形成、行业集中度进一步提升、国际合作更加紧密、基础设施建设步伐加快。炼化企业要坚持技术创新和绿色转型，开发多元化产品线，更好地应对成品油市场萎缩的挑战，实现可持续发展，并在能源转型中找到新的增长点。全行业要不遗余力发展新质生产力，实现从传统制造向智能制造、从资源消耗型向环境友好型的转变，促进整个行业高端绿色发展。
  我国炼化行业的发展现状与趋势
  一是多元化市场竞争格局已经形成。2023年，我国原油一次加工能力达9.2亿吨/年。我国炼化行业通过规模化发展、炼化一体化战略、市场开放引入多元资本及政策引导，已形成既竞争又合作的多元化市场环境。自2015年原油进口“双权”放开以来，我国炼油行业多元化趋势日趋明显。2023年，民营炼厂产能约占总产能的30%，未来民营企业炼油产能占比还将进一步提升。民营企业的崛起，尤其是新兴的大型民营炼化企业，如浙江石化和恒力石化，通过高起点的一体化项目，改变了市场格局。外资企业的积极参与，如埃克森美孚、巴斯夫、沙特基础工业等公司的独资或合资项目，也使竞争更加国际化。
  二是新型炼化一体化炼厂迅速崛起，行业集中度进一步提升。新型炼化一体化炼厂的崛起，标志着石化行业进入新的发展阶段，这一趋势显著提升了行业集中度。这些炼厂通过采用先进的炼化一体化模式，不仅提高了石油资源的利用效率，而且增强了高附加值化工产品的生产能力。截至2023年底，我国已有33家千万吨级炼厂，炼油能力占全国总炼油能力的52.4%。这表明行业正迅速向大型化、规模化、集约化方向发展。国家政策鼓励炼油行业绿色创新高质量发展，优化产能结构和生产力布局，到2025年千万吨级炼油产能占比将达55%。
  三是国际合作进一步加强。我国炼化企业与国际能源公司的合作日益频繁，共同投资建设大型炼化一体化项目，包括在七大石化基地布局的合资项目。在国际合作中，我国炼化企业不仅引进国际先进的炼化技术和管理经验，而且加大自主研发力度，推动核心技术和装备国产化。
  四是产能建设和结构优化调整带动行业基础设施建设步伐加快。我国炼化行业在产能建设和结构优化调整方面正经历一场深刻变革，不仅加快了行业基础设施建设，而且促进了整个产业链升级。中国石化、中国石油、中国海油等企业正在打造世界级炼化基地，将带动大规模基础设施建设步伐加快，包括管道网络、码头、仓储和物流中心等。
  五是油气进口继续呈现多元化态势，进口量保持高位运行。近年来，尽管面临国际油价波动和地缘政治风险，我国原油进口量依然保持在较高水平。2023年，我国进口原油5.64亿吨，比上年增长11%，进口依存度72.9%。今年上半年，我国进口原油2.75亿吨，同比下降2.3%，进口依存度达到72%。
  六是成品油产量平稳增长，供需日趋宽松。近年来，我国成品油产量稳步增长，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炼化能力的提升和对市场变化的适应，尤其是在汽油、柴油和煤油等不同产品线上的调整。2023年，成品油产量（汽、煤、柴油合计）4.28亿吨，比上年增长17%。其中，柴油产量2.17亿吨，比上年增长13.3%；汽油产量1.61亿吨，比上年增长10.1%；煤油产量4968.4万吨，比上年增长68.3%。今年上半年，我国成品油产量2.15亿吨，同比增长3.5%。其中，汽油同比增长6.1%、煤油同比增长29.6%、柴油同比下降3.9%。
  导致这种变化的原因是，国内成品油消费的数量和结构已发生变化。随着我国新能源汽车快速发展，交通领域的电动替代影响巨大，我国成品油市场呈现“需求总量基本达峰，品种结构逐步分化，供需矛盾日趋严峻”的特点。预计2030年，国内成品油需求将从2023年的4亿吨降为3.6亿吨左右，加大成品油出口力度的呼声越来越强烈。
  七是我国炼化企业正积极布局拓展新领域，增强竞争力和可持续发展能力。例如，中国石化等企业大力拓展新能源、新材料等新兴业务；中国石油等企业持续加大高性能合成材料、特种工程塑料、电子专用材料等领域的攻关力度；恒力石化、浙江石化等企业，不仅升级传统的炼油业务，而且在功能性聚酯薄膜、新能源材料等领域进行投资。行业、企业更加重视加快绿色能源和低碳技术的应用，比如开发生物燃料、氢能源等，减少碳排放，推动产业绿色升级。同时，在终端服务上提供综合能源解决方案，从单一的成品油供应转向综合能源服务，提升服务质量和客户体验。
  我国炼化行业面临的挑战与对策
  近年来，全球炼油化工行业快速发展并发生了显著变化，突出表现在以下五个方面，为我国炼化企业高质量发展带来启示：
  一是全球化布局。近年来，欧美国家面对亚洲和中东地区快速兴起的大型炼厂的竞争，持续缩减甚至退出炼油业务，同时加大在中国等亚洲新兴市场的布局力度。二是推进炼化一体化向纵深发展。例如，美国鲁姆斯公司的SRDC技术可将催化裂化汽油、焦化石脑油和碳四高收率地转化为丙烯、乙烯和富含芳烃的石脑油。三是发展塑料循环经济。例如，埃克森美孚在美国得克萨斯州建设了北美最大的塑料回收设施；巴斯夫在挪威投资改进废塑料生产热解油的工艺，大幅拓宽了可回收塑料的种类。四是转型生产生物燃料。欧洲炼厂专注于生物炼油，生产生物柴油和可持续航空燃料。五是发展绿氢绿电技术，与传统炼化耦合。壳牌、bp、巴斯夫等公司利用可再生能源发电，再电解水制氢，供炼化企业加氢或裂解炉供热使用。
  与发达国家相比，我国炼化行业发展水平还存在一定差距，要实现高质量发展还需要解决以下问题：
  一是成品油消费将呈现下降趋势。今年上半年，国内成品油消费低迷，同比仅小幅增长；国内炼厂平均开工负荷77%，较去年同期下降0.8个百分点，累计加工原油3.6亿吨，同比略降0.4%。随着电动汽车和新能源技术的普及，对传统燃油车的需求减少，将直接导致成品油市场逐步萎缩，必将给炼化行业带来挑战，炼化企业发展思路要逐步从以石油为中心向多元化能源体系转变。
  从短期看，成品油市场供大于求，造成大量装置和产能闲置，炼化企业纷纷把目光投向国际市场，希望从出口中找出路。国家要根据炼化行业实际对成品油进出口政策进行适当调整，充分利用我国石化大国优势，合理统筹优化安排成品油进出口。
  从中期看，要稳妥推进炼油和化工产能整合优化，突出创新引领，加大重点方向科技攻关力度，加快推进“油转化”。结合我国实际，要加大对“油转化”“油转特”关键核心技术投入，加快重质原料增产低碳烯烃、高性能化工材料等技术的研发。同时，要避免陷入“内卷式”竞争。在建项目虽然都提出了炼化一体化目标，但在产品设计中大宗基础化工品占很大比例，差异化、高端化产品依然短缺，大宗基础化工品将面临供过于求风险。
  从长期看，要持续发展新质生产力，稳健提升产业链供给能力和竞争力。要重视以应用为导向的基础研究，围绕战略性新兴产业和细分市场，加速三大合成材料的高端化、差异化、绿色化，形成全系列产品解决方案，科学布局电子化学品、膜材料等高新材料研发。加大与可持续发展有关的颠覆性技术的支持力度，如甲烷/合成气直接制烯烃/芳烃技术、氢能技术、石墨烯材料技术等。
  二是“双碳”目标下炼化企业面临巨大的减碳压力。石化行业是能源消费大户，其能耗和碳排放量占全国总量的比例较高。今年5月27日，国家发展改革委等五部门发布了《炼油行业节能降碳专项行动计划》。石化行业产品众多，其中最重要的产业链条为炼油-成品油、乙烯丙烯-合成树脂、芳烃-合成纤维。炼油-成品油链条的重点子行业是炼油，乙烯丙烯-合成树脂链条的重点子行业是乙烯、聚乙烯、聚丙烯，芳烃-合成纤维链条的重点子行业是对二甲苯、PTA（精对苯二甲酸）、乙二醇、聚酯。
  从不同产品的碳排放特征来看，化石燃料燃烧和工业生产过程中的碳排放基本只涉及炼油、乙烯和对二甲苯，其他产品的碳排放基本来自购入的电力和热力。因此，从碳减排角度来说，减少炼油、乙烯和对二甲苯生产环节的燃料燃烧及工艺过程中的碳排放是关键。对于其他产品的生产，则更多需要用清洁电力和热力替代当前以煤炭为主体的供电和供热系统。
  炼化企业应对前所未有的减碳压力，一要提升能效。炼油过程节能是减少碳排放的重要措施，而对于炼油能耗已进入平台期的企业，现有技术难以支持炼油企业综合能耗进一步降低，关键要持续优化生产流程，提高能源利用效率。二要加快CCS（碳捕集与存储）技术应用。如中国石化的齐鲁石化-胜利油田CCUS项目，设计年捕集能力达百万吨，是我国目前规模最大的CCUS全产业链示范基地。项目覆盖了从二氧化碳捕集、运输到利用与封存的全过程，不仅在技术上实现了重大突破，而且实现了CCUS领域从理论到实践的重大跨越，标志着我国在碳减排技术应用上达到了新的高度，展示了传统能源企业向低碳经济转型的路径，为国内其他类似项目提供了宝贵经验和技术参考。三要促进绿氢绿电与炼化的耦合发展。在能源低碳化转型背景下，光伏、风力发电等可再生电力将继续快速发展，利用这种间隙性电力电解水制氢是一种大规模储能手段。炼化企业除了可以利用太阳能、风能等可再生能源为炼化过程提供绿色电力，还可以利用绿电制取绿氢，减少化石燃料依赖。我国发展氢能替代柴油车的潜力巨大，氢气的来源会逐步从灰氢（化石能源制氢）和蓝氢（天然气制氢）向绿氢（可再生能源制氢）转变。炼化企业要利用制氢用氢的技术积累、管理经验、人才优势，积极参与氢能发展，大型炼油公司可以将拥有的加油站改造成加油加氢联合站。炼化企业参与氢能发展的途径还包括，建设灰氢或蓝氢的脱杂提纯装置，建立供氢中心，创造条件发展分布式光伏、风力发电与电解水制氢。此外，炼化企业还要根据市场需要，持续优化产品结构，增加化工品生产，开发低碳或无碳产品；坚持绿色工艺创新，研发和采用更环保的炼油和化工生产技术，比如生物炼制和催化裂解技术等；加快向综合能源服务商转型，提供包括充电、加氢在内的多元化能源解决方案；积极进入碳交易市场，通过碳信用交易抵消部分碳排放，同时争取政府的政策支持和补贴。
  三是落后产能淘汰政策趋紧带给小型炼化企业的影响。国家发展改革委、国家能源局等四部门联合发布的《高耗能行业重点领域节能降碳改造升级实施指南（2022年版）》，要求严格执行节能、环保、质量、安全技术等相关法律法规和《产业结构调整指导目录》等政策，依法依规淘汰200万吨/年及以下常减压装置、采用明火高温加热方式生产油品的釜式蒸馏装置等。对能效水平在基准值以下且无法通过改造升级达到基准值以上的炼油产能，按照等量或减量置换的要求加快退出。2023年10月，国家发展改革委等部门正式印发《关于促进炼油行业绿色创新高质量发展的指导意见》，提出“加快淘汰落后产能”的要求。我国炼化行业落后产能淘汰政策进一步趋紧，200万吨/年及以下的炼油装置面临淘汰，这给小型炼化企业带来了挑战及转型的机遇。
  面临的挑战包括：一是资金和技术门槛提高。升级设备和工艺以满足环保和效率要求需要大量投资，小型炼化企业可能难以承担。二是市场竞争力下降。规模较小的炼厂在成本控制、产品多样化和市场适应性上不如大型一体化炼化企业。三是政策限制。当前的产业政策更倾向于支持大型炼化项目和绿色低碳技术。
  面对挑战，小型炼化企业要想博得生存空间，就应坚持专业化转型。《关于促进炼油行业绿色创新高质量发展的指导意见》提出：“对符合条件的以生产沥青等化工品为主、加工特种原油或废矿物油等200万吨/年及以下常减压装置，经国家有关部门认定后允许保留。”小型炼化企业可以根据自身实际开展专业化生产，如生产精细化工品，利用灵活性开发特色产品，满足细分市场需求；坚持合作与整合，通过与大型炼化企业合作或被整合，利用大型炼化企业的资源和市场渠道实现产业升级；坚持绿色低碳发展，利用政策导向投资环保技术，如生物炼制、碳捕集等，转型为绿色能源供应商；坚持技术创新，开发或引进新技术，提高产品附加值，减少能耗和排放，提升自身竞争力；坚持区域特色发展，根据地方资源和政策导向，发展特色炼化产业，如依托当地化工园区形成产业链协同；转型提供专业化服务，如化工品定制、环保咨询服务，利用专业知识创造新价值；争取政府对转型升级项目的补贴和政策支持，降低转型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