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内瑞拉国油走到了十字路口

　　[中国能源报 2010年8月30日] 在拉丁美洲的诸多能源巨头中，委内瑞拉国家石油公司（PDVSA）走着一条特立独行的发展道路。石油资产的高度国有化让这家公司得以独享拉丁美洲乃至西半球第一储油国丰富的油气资源，短短30余年的发展，已让PDVSA头顶拉丁美洲第一、世界第四大石油公司的光环。自身实力的快速加强和国家对能源经济的依赖，开始让PDVSA不得不承担更多的非商业责任，成为政府的“提款机”。不幸的是，金融危机的后遗症似乎正让委内瑞拉石油巨人变得力不从心。有人认为，现在的PDVSA正处在一个十字路口，如果不能作出改变，很可能会像墨西哥国家石油公司（Pemex）一样陷入泥潭。
　　老大的烦恼
　　PDVSA基本可被视为“委内瑞拉石油”的同义词，高度垄断的委内瑞拉石油行业只有三个关键词：总统、能源与石油部和PDVSA。若论国土面积，委内瑞拉在世界各国中只能排在30名开外，但就石油资源而言，这个拉美国家绝对是“超级大国”。作为OPEC的四个创始国之一，委内瑞拉的石油储量位列全球第五、西半球第一。
　　但是委内瑞拉的石油曾经不属于自己，而是长期被西方石油公司控制，这一局面随着PDVSA的诞生而彻底改变。1975年，面对遭西方公司破坏性开采、已是遍体鳞伤的石油行业，委内瑞拉政府成立了PDVSA，次年政府开始大刀阔斧地推行石油国有化改革。30余年的发展，让PDVSA成为可同埃克森美孚等百年老店相提并论的优秀石油公司。
　　现今的PDVSA不仅是委内瑞拉最大的企业，也是整个拉丁美洲的第一大公司。“第一”的称号多了，PDVSA肩头的担子重了起来。1999年查韦斯上台后加大了对PDVSA的控制权，通过大规模解雇员工包括管理人员实现了对PDVSA的重组。PDVSA开始越来越多地扮演政府“提款机”的角色，大量的社会福利项目、基础建设项目，乃至物价调控都需要从PDVSA抽出大笔资金。
　　委内瑞拉国内的汽油供应也一直奉行超低价原则，即便是2008年国际油价攀至每桶147美元的历史高点时，委国内的汽油价格依旧保持着每升3美分（约合人民币2角）的水平。超低油价名义上是由政府补贴维持，实际上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全由PDVSA买单。
　　在金融危机爆发前，这些投入对于PDVSA来说的确不会构成太大压力，因为国际油价一直在攀升。1998年至2008年的10年是委内瑞拉石油出口收入呈现快速增长的黄金时期，但是委内瑞拉国民经济对石油收入的依赖性也越来越强——1998年石油出口收入占委内瑞拉出口总额的68.8%，2008年已经高达93.6%。
　　爬得越高，跌得也越狠。2008年美国次贷危机给PDVSA带来了直接打击，也重创了过分依赖PDVSA的委内瑞拉国家经济。为了平抑经济下滑带来的负面影响，PDVSA需要为国家支付更多的钱，反过来PDVSA的发展也因此受到资金限制。原本运转良好的“提款机”在这样的恶性循环中一步步走向“透支”。
　　增产遭遇资金危机
　　8月初，PDVSA公布了2009年的全年业绩：净利润44亿美元，同比下滑超过50%；营业额750亿美元，较前一年大降41%。不佳的表现与众多国际石油公司的境遇别无二致，但PDVSA是国企，在自保的同时，它还要“照顾”国家的发展。
　　因为限制外资，委内瑞拉的石油产量近年来一直呈现下降趋势，加之2008年9月份以来，为遏制油价下跌颓势，OPEC先后两次宣布减产，身为OPEC成员国的石油公司，PDVSA不得不执行该组织的减产限令。产量的下滑给高度依赖石油出口的委内瑞拉石油巨人带来了不小压力。
　　PDVSA将突破口放在奥里诺科地区的重油资源上。按照PDVSA的预测，如果奥里诺科的数个重油项目得以顺利铺开，委内瑞拉的石油日产量可提升210万桶，相当于增产70%。委内瑞拉的重油资源极为丰富，没有人怀疑这个预测的真实性，但是可行性有待商榷。
　　经济学家普遍认为，委内瑞拉很可能成为今年拉美国家中唯一出现经济负增长的国家。有分析师预测，如果委内瑞拉希望通过开发重油实现70%的增产目标，每年的成本支出将接近70亿美元。分析师们认为，对于限制外资的委内瑞拉，要自筹到这笔成本的60%都很困难。前PDVSA董事古斯塔沃•克罗内尔也认为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每年为奥里诺科重油投入70亿美元，没有人相信PDVSA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实现。”
　　走上Pemex老路？
　　PDVSA的故事与Pemex有着很多相似之处。成立于1938年的Pemex也是墨西哥石油国有化的产物、同样遭遇产量下滑、都是政府的“提款机”、都在投资方面受到严格限制……
　　自2004以来，随着墨西哥巨型坎塔雷尔油田走过产油高峰，Pemex的石油产量连年下滑。美国能源信息署（EIA）在今年6月份公布的报告中称，Pemex的产量下滑还将持续，并大胆预测到2015年，墨西哥将告别石油出口国的称谓，成为石油净进口国。
　　在需要控制成本的时刻，两家公司却没有选择开源节流。尽管业绩不断下滑，Pemex还是服从于国家的就业促进政策，不断吸纳新雇员，去年公司总人数已达14.5万人。PDVSA正在重复这一幕，不断扩大员工规模，目前公司雇员已超过10万。
　　路透社认为，当前PDVSA正面临一道选择题：即刻转型，大量投资技术和设备，打通上游渠道提升产量；或者重复Pemex糟糕的过去，继续在高度国有化的基础上限制投资，在恶性循环中一蹶不振。
　　相比之下，巴西国家石油公司（Petrobras）的前景更被人看好。翻阅2009年的财务数据，Petrobras以超过1000亿美元的资产收益，成为拉美石油三巨头中的佼佼者，而在传统排名中，巴西国家石油公司在拉美地区只能排老三，位列一、二名的正是PDVSA和Pemex。
　　曾研究拉丁美洲地区石油税的斯坦福大学教授弗朗西斯科•莫纳德里认为，对比另两家公司，Petrobras虽然也被债务问题困扰，但巴西公司拥有宽松和自由的投资规划，与政府间的关系也保持着一定程度上的独立，加之大规模的深海油气开采计划，让投资者始终对Petrobras持乐观态度。